写诗曾经是件很酷的事情。大学时有位教外国文学的老师,一脸恬静地念一句“We sit on the moon。(我们坐在月亮上)”时,坐在我旁边的姑娘感觉已经爱上了他。
在老师念书的20世纪80年代,连学校的门卫都懂得诗歌。某次,他同学晚归被拦在了门外,门卫要求出示证件,而他翻遍口袋连张水票也没带。该同学哀怨地来了一句:除了这颗心,还有什么更能证明我自己的呢。结果,他被放进去了。
如今诗歌似乎处在有点尴尬的位置,听某文化单位的老总振振有词地说: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,谁还看诗?大家都用表情包来宣泄情绪。他建议旗下一本杂志取消诗歌栏目,改做理财。
诗歌不是刚需,不会带来直接的财富,但它教我们观察、感受和表达,发出不一样的声音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诗歌年龄,生活越粗粝刚硬,内心越有一个角落需要被诗柔软。
诗人树才说,诗歌意味着爱的力量、和平的力量、美的力量。树才出版了多部诗集、译著,2008年获法国政府颁发的“教育骑士”勋章。从2015年开始,他用线上授课的方式给孩子们讲关于诗歌的知识,从李白、张九龄写月亮的古诗,讲到阿多尼斯和兰波,从日本俳句,讲到泰戈尔的《吉檀迦利》和《飞鸟集》,用孩子能懂的语言讲解,幽默又亲切。
这些课程最终集结成为《给孩子的12堂诗歌课》,读来更能领会到美妙的诗意。比如,小林一茶有句著名的诗:“我知道世界/像露水一般短暂/然而啊然而……”句子虽短,却很耐咀嚼:要珍惜那些易逝的美好。
泰戈尔来中国时,曾经为林徽因赋诗:“天空的蔚蓝/爱上了大地的碧绿/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‘哎’!”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,让人有无限联想——天空是徐志摩,大地是林徽因,微风是泰戈尔?而那一声“哎”百感交集。
泰戈尔的诗歌为什么好?现实中有辽阔的想象,想象中又能落地,能跟他生活中每一个细小的事物联系在一起,从小的一点飞起来,飞到太空,又能从太空返回来,像露珠落到草尖儿上。
参加过树才《给孩子的12堂诗歌课》的新书发布会,主持人问:现在的孩子课程好多,有钢琴课、舞蹈课、绘画课,还有时间学习诗歌课吗?树才说,写诗是不需要花时间的,童心即是诗。比如,他曾在公交车听到一个小女孩被问“爱是什么”,她回答,“爱是妈妈”,瞬间被击中,这就是诗。
树才给孩子上诗歌课,并不注重技巧,而是引导孩子去发掘自己的个性,发现心灵的自由和灵动,体会自己的想象与天真。如果孩子们掌握了与心灵相关的语言,便不会再轻易地被外界僵化、机械、空洞的语言所挟持。
他说,写诗是人和感觉之间一种自然的彼此生发、彼此触动。最好的诗歌,是诗句来找你,最好的形象,是像鸟儿一样,自己拍着翅膀来到你的纸面上。诗是生命自身闪耀着的光。光的源头呢?就是那颗童心。
孩子都是天生的诗人,虽然词汇量不大,但想象的翅膀和对生活的观察让他们写得动人,家长如果能够记录下来,会比童年照片还要有意义。我家五岁的小朋友写了一首《洋葱》:“洋葱一觉醒来/发现自己躺在厨房里/我的泥土被子呢?”我很诧异:你怎么会知道洋葱是怎么想的?
清代诗人龚自珍平生有一爱好是读吴梅村的诗,原因是小时候母亲常带他诵读,那种承欢膝下的美好回忆混合到了诗句里,显得与众不同。作为妈妈,和孩子一起读诗、写诗都是滋养亲子关系的养分,是非常美好的事情。希望将来你长大了,我们还能一起谈谈那些诗歌。(转载网络)